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曼荼罗 这一阵,我贪恋上厨房的气息。从前去看楼盘的样板房,厨房大多用玻璃做了透明的隔间,餐具一尘不染地放在橱柜里,抽油烟机闪闪发光,台面上各式锅灶井井有条。拖着他看房,就连挑剔也是欢欣鼓舞的:“厨房外面是阳台,会熏到衣服”,或者“太小了,冰箱放进去会很挤”。 可是我现在在租的公寓里,厨房很小,冰箱都要伸到阳台上去。拖着手看房的人早已跑掉,不知消失在哪个街口。 我一天要跑去厨房好几次,看着架子上满满的白萝卜土豆 (听说这两样是不可以放进冰箱的);再打开冰箱,有点甜腥的味道夹杂着奶香卤水味扑面而来,一瞬间会让人觉得很放心;就连平常厌恶的油烟味,此刻都变得亲切起来。 我失恋了呀。在这个年代,失恋似乎变成一件不需要理由的事,分了手跟朋友说,朋友会拍拍你的头,说“没关系咱找个更好的”。可是难过却还是没法习惯,每一次来,都是那么新鲜。 跑到海边哭泣和泡整夜的酒吧似乎都是电视剧里的做法,我只是跑去超市买了许多平时舍不得买的昂贵蔬果,在厨房“噌噌噌”地做了一桌菜;看着菜发呆然后把它们倒掉也是电视里的做法,事实上,我吃得风卷残云。 厨房从那一天起成为我的依靠,它是满的,我心里就是踏实的。仿佛从这一点知道,自己还是在这个尘世中努力地活着。 我因此买了菜谱,学着煲汤、腌酸菜。忘了说,这段时间正好失业,读菜谱好像比翻杂志都来得轻松。想起林燕妮,那个香港的著名小说家,被丈夫抛弃后立即翻开法语书一口气地念,念了通宵。再强的女人,失恋了也得找个依靠。 失恋是3月的事。5·1长假一过,我又精神抖擞地去跑公司应聘。那天下着雨,广告公司和善的年轻老板瞥我一眼,笑笑说:“你要减肥呀,我们公司的职员都要出去代表公司形象的。” 我忙不迭地点头——我没有暴饮暴食,可是精心伺候了自己两个月的饮食,脸和身上都浑圆了一圈。可是我知道自己会瘦的,忙起工作来,很多时候就用楼下的一碗面线打发。 脚步轻快地走了七站地回家去,小声地哼歌,忽然就想起林燕妮了:情伤治疗好后,她也精通了法语。 可是我也不差。下一次恋爱时,我会端出正宗的卤水泡菜白切鸡,满心欢喜地看爱着的人吃得撑肚—— 失恋啊,失意啊,这些事总会把生活戳出破洞来。可倘若能缀上补丁,盖起来也一样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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