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婚妻不过是父母做主,门当户对的一个陌生女子。即便女子天天来找他,等他,他仍然觉得她是陌生。 无法不娶她,她的父亲于他有恩。他能在大学教书,全是她那当官父亲的随手馈赠。 周末,未婚妻要和他去买结婚用品。她温柔的话语让他无法拒绝,何况他的命运掌控在她的手里。就是这样的温柔,在他看来,有时候也同尖刀一样锐利。 在百货商店,未婚妻看中一块红色被单,叫他拉住被单一头,她拉住另一头,好慢慢欣赏。他一抬头,看到了商店转角处的何奈。白色的衬衣,兰色布裤,两条小辫子挂在前胸,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。他手一抖,被单的这头落到地上,未婚妻嗔怪了他一句。他没听清楚,蹲下来拣被单。等他站起来,何奈已经消失了。 他的鼻子发酸,泪水就这样滚下来。未婚妻吃惊地看着他:“我没怪你啊,被单掉了就掉了嘛。真的真的,伊江,我没怪你。” 售货员抛来一个白眼:“你们到底买不买?” 于是买下,买下,就意味着今后的人生里,他们要一起躺着这块被单上。或者是换另外一块,总之,他们是要生活在一起了。 在这个时候,伊江已经认命。 然后总有转折,故事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转折。 学校要和北京的某所大学联谊,派了一批学生去北京,伊江和一名老教授负责带队。何奈就是这批学生中的一员。 在去北京的火车上,她就坐在他的对面。她的手指拧着衣角,嘴唇紧紧抿住。这个平日活泼的女学生,长久不言语。她在他面前,总是不言语。 他削了只苹果给旁边的老教授,教授不吃,就给了何奈。到下火车的时候,她的衣角已经起皱,嘴唇发白,而手里始终捏着那只已经发黄的削了皮的苹果。 联谊会上,何奈代表学校唱了一首歌,好象是歌颂祖国的,他没听完,就跑了出去。 在礼堂外面抽烟,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唤他:“伊老师……” 他知道是何奈,她到底是追了他过来。 “唱完了?” “是的。” “哦……” “呃……” “那么,我们进去吧。何奈,我们回礼堂。” “伊老师,我很想唱另外一首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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