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直以为只有电视剧上才会发生的情节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,人生如戏,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经历这么多,那么对于18岁的我来说。这种磨难会不会太残酷,我无法承受了。 急诊室的门在我闭上眼的时候弹了回去,后来护士告诉我当时已经休克,我回想那个时候的心情,居然没有一点留恋,有一种囚犯上刑场的感觉。我想我终于可以像《飘》里的白瑞德那样轻松的说一句:“亲爱的,我是一概不来管帐了。” 11 药物和心理的双重作用使我成为一个暂时的傻子,其实我真的不想在醒过来了,就算是被逼要活,我也真的宁可一辈子做个傻子,活着太苦了啊!但是上天饶恕我吧,我必须承担我深重的罪孽,上天罚我必须活过来承受这一切,因此我活了,并且慢慢地从傻子的乐园被驱赶出来。 这种后果其实只应该我一个人承受的,但是我的母亲第一次在电话的那一头哭了,她告诉我,她心疼我,她不停的打钱到我的帐上,但是在我的病房前,她始终没能出现。我只能靠葡萄糖和氨基酸维持体能,不能进食,以后也不可以抽烟喝酒,只能吃白粥。我拒绝治疗,我跟医生说我生不如死,我不想从今以后我的生命里,我的血管里,全部是药物的味道。那样还有什么意义,我就是一个废人。 我站在病房的阳台上面,外面的天阴暗灰冷,可以感觉冬天不远了。电视整日整夜的开着,这样不会让我感觉自己孤单,病房也不会那么安静。 我一直拒绝穿那种蓝白条的病服,我觉得是一种耻辱,几天以后我溜出医院,外面是多么美好啊!我不是病人,至少此刻我是正常的。今天晚上,会是哪个人陪我睡在我的病床上?我将用小刀割破我的动脉,我知道不会痛的,我已经没有痛感了,但是血将会喷出来,睡到半夜血将会浸透被窝。哪个照顾我的人会发现她的身边躺着一具尸体。 我很内疚, 我知道我会吓坏他们的,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他们会不停地做噩梦,但是我顾不得这么多了。 就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,他们发现了我。 “你知道你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你自暴自弃。” 是的,我是放弃了,我的要求那么渺小,仅仅是让我好好地沉沉地睡一觉而已,他们多么残忍啊。 没人可以体会这一切,我以后居然要依靠我的母亲,依靠药物,疼痛的时候还要依靠氧气,我是多么的没用啊,我讨厌这个该死的病房,这该死的医院,它总是在我的梦里化成一个恶魔,“你不正常,你不正常…” 我要离开,我拨打妈妈的电话请求她,我想请求她带我走,带我离开这里。 电话里传来一个机械而单调的声音。 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 12 我开始接受很平淡的日子,吊水,吃药,睡觉,写作。这段日子来讲是个断层,一直到现在我很少有梦了。我终于摆脱了人们所说的多梦时节。 我很正常,太正常了,以至于彻底的失去了我自己。 我终于第一次清醒的面对自己,我不再逃避了,像审犯人一样睁大了眼睛。我发现自今年九月以后的我几乎是不存在的,能够从记忆深处浮起来的统统是从前的 日子,与如今一截两断的生活。那个时辰的经与纬交织的如此细密。我一向都是困在网中央的小虫子,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逃脱。 13 佛说:“菩提本非树,明镜亦非台。”一切都是幻想,肉眼所见无非只因堕入魔障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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