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了,看缘份吧,先欠着,以后再说。”女孩走向了旁边停着的一辆自行车。我目送她上了车,用手理了一下刚才被风吹乱的头发。女孩骑上了车,开动,又停了下来,冲着我喊:“我叫吴艳。对了,你不要叫老炮,还是叫老实人吧。”说完就骑着车远去了。 我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拉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,给老板打了一个招呼,就又起身想再去逛。想了想,却实在没什么逛的,就又向“大世界”方向折回了身子。 一会儿,就看到阿汉正在门口与一个男人争论着什么,阿汉的情绪有点激动,手都指到那个人的鼻尖上了。那人却在小心地辩解着什么,还一边看周围,一边拉阿汉,好象是想把阿汉向门里拉。但阿汉就是站着不动,还是用手在那人鼻尖前晃来晃去。 我走了过去。阿汉看我来了,就说:“炮哥,这人是想来找岔的,你看怎么办?”那人看了我,又看了一下阿汉,讪讪地松了手,然后转身就走。阿汉想追上去,我拉住了他,说:“算了,人家都走了。”阿汉和我进了屋,对我说了事情的经过,原来这个男人昨天晚上在我们这里找了一个小姐回家,完事后发现少了几千块钱,想肯定是小姐拿了,便在今天来问。但因是不太光彩的行径,怕别人知道,所以又不好理直气壮地要,只好找到阿汉问能不能查一下。阿汉对我说:“炮哥你看,这种事有查的吗?我们又不是警察。”我说:“今后遇到这种事别对人这么凶。毕竟我们是在做生意嘛。还有,你给昨天新来的那一批交待一下,做事做干净,别太过分,给人抓到什么把柄。” 阿汉说:“好的。” 三 我今天头痛得有点厉害。想来想去,也没个办法。最后吃了一点止痛药,好像要好点了。但过了一会又痛了起来,比吃药以前还痛。我很生气,一看,还是国营大厂制造的,就想这些无能的厂家一天到晚在干嘛,每天用了纳税人那么多钱,结果连造出的一点止痛药都没有效果。 阿汉在下面唱歌,语调铿锵,字正方圆,声音还很有穿透力。这小子其它不行,唱歌却很有一手,连我都不得不佩服。我与阿汉都住在“上海大世界”楼上的角落里,一人一个小房间。他今天起得特别早。他起来的时候,我对他说:“鸡都没叫,起来干啥?”阿汉看着我,说:“炮哥,拉萨是一个大城市,有什么鸡?要听鸡叫只有到乡下去了。”我瞪了他一眼,阿汉又嘻皮笑脸地说:“炮哥,你是不是晚上听鸡叫听多了,有条件反射?”我说:“去,去,你小子懂什么,还条件反射?!”那时我的头还没开始痛。不想,阿汉起床后,我又睡了一会儿,再醒来,头就痛得不能自已了。 阿汉的声音虽好,但听起来却好像更加深了我的头痛。我冲楼下喊:“混蛋,嚎什么嚎,叫丧啊?吵死人了!”声音马上就中断了。一会儿阿汉蹬蹬地上了楼,说:“怎的啦,炮哥,身体不舒服?”阿汉这小子特灵动,往往一猜一个准。我就喜欢他这点。我说:“头痛。”他马上说:“我陪你去医院吧。”“算了,过一会我自己去。”我冲他挥了挥手。阿汉就没再吱声,重新下了楼,却没再唱歌。 我躺了一会,觉得实在支撑不住了,就勉强爬起来,准备到医院去。下楼,阿汉看我实在难受,想扶住我,我说:“不用了,我自己到医院去。”出门前,我对阿汉说:“你中午记住到那些小姐的住处,把我昨天给你说的话给她们说一下。”阿汉点了点头,我又到楼上拿了一件风衣披在了身上。 到了医院,人却很多。拉萨的变化真是很大,现代化的医院连内地很多大医院都自愧不如。因此我在拉萨看病一般都很放心。到了一个科室,人很多,又换了一个科室,还是人多。我就在一个挂着主治医生牌子的科室门前停了下来,看一个个人从里面走出,一个个人在我后面排队。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我了。那医生一脸大胡子,很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,跟几年前电视屏幕上的胡万林倒有点像。所以我就有点担心。大胡子医生替我切了一下脉,又叫我伸出舌头。我老老实实地像狗一样将舌头垂在鼻子下。大胡子医生用钳子挟着,大约看了十几秒钟,又摸了摸我的额头,就对我说:“没事,感冒而已。”说完,马上低下头,在一张纸上刷刷写下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字,递给我,说:“拿药去吧。”又伸着头向门外喊:“下一个。” 划价、领药,我抱了满满一兜的药在怀里。奇怪的是,一闻到药味,我的头竟不怎么痛了。我暗骂这不争气的头,用脚踢了一下医院的台阶,想骂两句。这时我看到旁边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。我喊:“吴艳!”那人抬起了头,顺着声音看来,立即惊喜地叫:“是你呀,老实人。” “你来干什么?” “看病呀,到医院不看病干啥?” “我还以为你来渡假呢。” “我倒真想。” “没大碍吧?” “小事。已看完了。” “那我请你吃饭,去吗?” “当然去了。反正你还欠着我一顿。真是相请不如偶遇。今天运气真不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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