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问谢邶,以后我们都死了,你还怎么找到我。 爷爷怎么找到奶奶,我就怎么找到你。 我说婆婆有耳环,外公认得出,我没有耳环。 谢邶拉起我的手,满脸自负。 等将来我长大了,要赚很多很多的钱,和阿里巴巴一样多的钱,你闭着眼睛喊“芝麻开门”,然后睁开眼,我就会送一副金耳环给你。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。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买一副金耳环。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像婆婆一样老。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死掉。 我信心百倍地期待。 五年级开学的时候,妈妈还是把我接到城里去了,毕业班要抓紧,乡下教学质量跟不上,考不上重点初中就麻烦大了。 我和家里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,我早已习惯不和姐姐争抢任何东西,那些都应该是她的,与我无干。我长的没有姐姐漂亮,我不值得用她那些五花八门的化妆品,我不值得和那些花花绿绿的女同学们闹矛盾,我不值得和那些情窦初开的男同学们有任何瓜葛。 我的成绩一直很好,很少让爸爸妈妈操心,我知道我可以考上大学,大学毕业后我可以有一份很好的工作,我可以赚足够多的钱,给自己买一副纯金的耳环。 高三的时候,大舅来家里作客,他和爸爸在饭桌上感叹钱不好挣,我隐约得知谢邶初中没毕业就和村里人一起出去打工了,那是个遥远的北方城市,整个冬季漫长的恐怖。 高考志愿上我填满了那个城市的学校,没有任何波折,我被那里最好的一所学校录取。 爸爸妈妈心疼起我的身体,怕冬天冰天雪地的吃不消,然后又暗暗庆幸,我表哥刚好也在哪里,多少能有个照应。 火车轰轰隆隆地启动,妈妈有些伤感,泪眼婆娑,我把脸埋在掌心,心底无限怅惘。 我忐忑起来,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到谢邶了,他现在怎么样了,一定变了很多,嘻嘻,个子高了,身体壮了,声音粗了,有胡子了,他到车站接我时的样子一定很腼腆很可爱。 谢邶见到我后很兴奋,直夸我漂亮多了,有出息,他们厂的工友们都知道了他有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表妹,这让他很自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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