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下去挑选,找了些莫须有的瑕疵,然后和老板砍价。 我起身取钱包,“咚”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的下巴。 孙曼表情痛苦地揉着下巴,冲我微笑,没关系,不疼,不疼。 不疼。 我神情恍惚地怔了半晌,这个声音咫尺天涯,一直躺在我记忆的最深处,那个小男孩勇敢地走到讲台上,声音洪亮地对大家喊,不疼。 孙曼巧妙地搭讪,零钱不够是吧? 我点点头,我想这是个聪明的男孩子,给他一次机会无妨。 宿舍的姐妹说我太便宜了孙曼,仅仅五块钱,仅仅一副赝品耳环。 爱情无非也是水涨船高,我只有这样解嘲。 我学她们旷课、晚归,钻宿舍楼卫生间的窗户。 谙识风月,孙曼对我还是处女这一点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喜悦。 磨灭理想,不再和她们言辞激烈地争论活着是为了吃饭还是吃饭是为了活着。 外婆是在我大四上学期去世的,我没有多少悲戚,她去追随外公是一件幸福的事情。 我还是请了一个礼拜的假,回去了一躺。 外婆弥留之际千叮万嘱,一定不要火葬,我握着外婆的手,在她耳边叮咛,放心吧,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熔化掉那副纯金的耳环。 谢邶是长子孙,守着灵位披麻戴孝。 他的老婆在客人间穿梭,旁若无人地掀起衣襟给孩子喂奶。 我凑过去,摸摸孩子的脸,突然想起应该送个见面礼。我翻遍了手袋,没找到一件合适的物件,万般无奈,最终把孙曼送我的耳环摘了下来送给孩子。 孩子的母亲有些受宠若惊,百般推脱。 我说,假的,值不了几块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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